偷偷成为风车

「梁智完/金河镇」If Only We Were Young(上)

65岁的梁智完看中了65岁的金河镇,在一次养老院才艺大比拼舞台上。

得亏这次大赛是跨院举办的,不然他俩还遇不着,因为他俩不在一个养老院。梁智完一辈子没结婚,金河镇也是,早想好了,一辈子抠抠搜搜攒点钱住个好点的养老院也挺不错。稍微贵点的养老院就喜欢整这些“激烈”的东西,几次无伤大雅的竞争可以充分调动老年人们的精神气。

金河镇报名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大爷笑他:“你去干啥,表演一分钟刨木头60下?”河镇不理他,回了他一句“我现在一分钟可以刨70下”,交了表就走了。大爷探头看护士手上的报名表,表演节目写着“贝斯solo”,急问护士:“啥是贝斯?啥是搜楼?他咋还会英文?”

梁智完没报名,最近腱鞘炎犯了,需要每天热敷缓解刺痛,捧着吉他的时光会越来越珍贵,他舍不得肆意挥霍。占个好位置又让给了附近更年长的老大哥,他是他们养老院的忙内,数一数二的懂礼貌。几个院凑出来的精英水平不算太差,还有腿脚利索的奶奶跳女团舞,现场气氛火热得堪比军队,梁智完嘬着草莓奶昔,安稳展现了一个基佬的冷漠,直到他看见了背着贝斯上场的金河镇。

离舞台再远他也能看见金河镇发出的光。

大部分人的反应跟金河镇隔壁房大爷没什么不同,“你是谁”“这是啥”“你在干啥”,老太太们倒跟梁智完一样兴奋,“怎么会这么帅”“哇大发完全是张国荣”“好想知道他有没有老伴”,稀稀拉拉的掌声混着奶奶们的尖叫声响起,河镇安静地上台也一样安静地下台了。

梁智完虽然手不太行,脚还是动得挺快的,河镇还没收拾好东西就被人拍了拍肩膀,“你好,是金河镇吗,我叫梁智完,是吉他手,刚才你的表演很不错。”熟悉的句式熟悉的场景,金河镇一阵恍惚,年轻的时候总有人对他说差不多的话,拉着他组差不多的队,他很感谢别人找上他,也尽好了贝斯手的本分,可直到退休也没真正打心眼里满意过谁,在舞台的不显眼处填补层次仿佛是他的宿命,却在退休后遇到了说要组双人乐队的人。

“就我们两个,想做什么类型都可以。我知道有几个主唱和鼓手还在活动,不活动的再想办法谈也可以,反正我们也没事做。”

金河镇仔细打量眼前人,很瘦嘴唇很薄,笑起来显得脸上的皱纹更多了,贝雷帽遮不住白发,戴一个很酷的墨镜。“是个吉他手的样子” ,河镇心中暗自点头,留了电话给梁智完。

等了几天没等到电话,等来了梁智完这个人。

“我们要合奏啊还要一起想idea,在一个养老院比较方便。”梁智完说得理所当然,成功唬住了河镇,忘记了自己还没答应组队,稀里糊涂就跟着梁智完去了活动室。

毋庸置疑,梁智完是个绝佳的吉他手,表情与动作都写满漫不经心,技巧和感情却一丝不少,用力过猛或有气无力会使听众疲惫,梁智完的一切都把握得刚刚好,一把老腰依然扭得魅力四射,差点迷得河镇找不着北。

合奏了一会儿梁智完说要休息,河镇不解,智完把手摊开给他看,掌心稍微有些红肿,食指指节尽头与手掌交界处有一块凸起,河镇大着胆子摸了一下,硬硬的,直扎得他的手好像也痛起来。

“没事,稍微用点力气就会这样,反反复复的,总不能一辈子不碰吉他。”

一碰到年龄的话题两个人不由默然,“今天就先这样吧,你回去处理一下,不要勉强。”河镇收起贝斯,看梁智完靠在墙边不肯动。

僵持了一会儿,河镇隔壁房间的大爷来寻他:“我有个同乡想要你手机号,我能不能给啊?”河镇从没遇到过这么不会看眼色的人,没好气地回答:“男的就给,女的就不给。”大爷又惊了,一连串问题刚要吐出口,被墙边那人一瞥,全都咽了回去。“女的女的,那我不给她,我走了我走了。”大爷狼狈离开,想着那人的眼神直心里发怵,“这小子妖里妖气的,河镇怎么跟他搞到一起,怪不得不喜欢小老太太。”

大爷走了,河镇想起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不得了的话,梁智完倒像个没事人一样,收好吉他也准备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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